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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看着原本当是自己的画像变成了狰狞的鬼脸,竞也笑出声来,让同样看见画上之物的房乔和丽娘陡然色变,房乔几步上前将画像捡起,摸着那不会认错的装裱,也只有他能从细微辨别出来,这画是经了旁人小意修改过的,将一名美妇,涂抹成了钟馗!
卢氏画像被毁,让他向来温润如水的目光中流过一丝杀气,没容他多想,便听得一声并不陌生的清脆音调:“咦?这上面写的一一设法相助,则黄金百两,华宅一座,不相助,则丢官失势,望尔智择。”
厅中或怒或笑或呆滞的一群人,看着堂上娇小的少女捧着那发旧的纸张字字念来,所有神情收起,数十道目光一同投向房乔,有不敢置信的,有难掩不屑的,更有讥讽满面的。遗玉见着这纸上所书,只恨不得当下就能见着卢智,好抱着他亲上两口才行,这画、这信不是她大哥动的手脚的,还能是谁,卢智啊卢智,真个是忒坏了!
难怪刘德危会发火,这一手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又衔接的天衣无缝漂亮至极,身为大理寺卿的老刘脾气是顶好的,可不熟悉他的人则不知,这人实打实是一个清水官,最恨的便是行污纳垢之事,碰上便是会疯头,更别说这事落在自己身上了。
房乔一折画卷,紧皱眉头,沉声对着堂上气的火爆三丈的刘德危一礼,道:“刘大人先莫动气,这幅画被人改动过,这书信也不是我所为。”
他话音刚刚落下,卢荣远便横冲冲道:“证据确凿还想狡辩,你分明是窥我弟妹美色,又贪我侄儿们聪慧,想要讨个便宜丈夫和爹去做,竟敢威逼利诱起刘大人来!”
卢荣和同卢景姗亦在旁应声。
一画一信,局势忽转,风向突辨,本来是纠结于卢氏母子身份,这会儿却成了房乔的抹黑大会。
房乔听着卢荣远不靠谱的“栽赃”,直把他描述成了想要抢占他人妻女的恶霸一般,心中又气又无奈,还算镇定地指着卢氏手里的书信,道:
“刘大人明鉴,我从未写过这样的东西,那上面的字迹,必也不是我的。”
卢智好不容易创造的条件,遗玉哪里会给他机会翻盘,两手朝后一背,小模小样地走上前,在他身前两步处停下抬头望他,一脸真切道:
“早就听闻房大人聪明,上次多有误会,说您不及杜大人,那句话我如今收回。您今日这一招实在是让人拍手称赞那,这信上,您不留字迹,若刘大人受了你要挟,帮了你的忙,自然是让你得逞,可若是刘大人公正严明,不屈于钱权,你便可说这信不是你写的,怎么样都和你无关啦,啧啧——”
遗玉捏着信伸手对他一揖,一脸“敬佩”道:“实在是当之无愧的房‘谋’,房大人啊。”
如此这般一番话下来,便是让房乔当下百口莫辩了,这一纸威逼利诱,是从他这里递上的,否认即是狡赖,不语便是默认!
房乔看着遗玉带着气消盯过来的清澈双目,上次在丝绸铺子里那种无力之感再次袭来,竟是有种他已经老了的感觉一一事先他并非没有小心过这两样证物会被人动手脚,可这东西是他亲手挑的,一整夜都搁在他床头不说,就是屋前屋后的守卫,也断不可能有人有本事进来动手脚,且是伪了这外观连他都看不出来有异的东西!
丽娘也是心头着急,伸手轻碰了一下望着遗玉出神的房乔,小声唤道:“老爷?”却不得他应声。
卢家这边自然是因为遗玉的话再次笑出声,卢景珊正要火上浇油地说上几句,却听“啪”地一声,怒火稍平的刘德危又拍了一下醒木,引得众人收敛神色,正身看去。
他仍旧板着脸,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房乔身上,语调有些僵硬道:“房大人,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你所为之,本官必当呈于皇上面前,也免得日后案结之时,落下什么口实,我刘某为官多年,到老可不能因这么一张纸信,毁去半生清誉!”
“啪!”——
“此案暂止,明日再论,退堂!”
说完他便一挥长袖,转身沉着步伐,走入来时的门帘之后,在他身后跟着的一些官员,看了看房乔,大部分都跟着离去,又有两三个人走了过来,同房乔说些诸如“这若是误会就让他想办法解释清楚”的话,算是安慰了,但房乔却只是点点头,没应半句,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带笑意的卢家一家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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