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听了,更觉怪异,却一时又说不出怪在什么地方。小林却已经听出味儿来了,撇嘴说:“你现在才多大,以为自己已经很懂了吗?”
水儿不接碴儿,仍然顺着自己的思路感慨地说:“郭靖和黄蓉两个人,从一见面起就情投意合,天天说死说活的,看久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穆念慈和杨康之间,却有个感情发展的过程,她一次一次地救杨康,终于使杨康对她从毫不用心到一片痴情,每次看到杨康真情毕露时我就特别感动……是不是从来都是这样?越是坏男人的感情就越难得,也越让人感动?”
曲风只觉她含沙射影,不禁啼笑皆非。
水儿又说:“曲风,如果我是穆念慈,我也会这么做,就是牺牲自己性命也要救你……”
小林冷哼一声:“孩子话,不知天高地厚。”
水儿板起脸:“我在同曲风说话,不是同你说。”她看着曲风,郑重地说:“曲风,我不仅说到,而且可以做到。”
“好,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好不好?”曲风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同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女孩子对话,认真不是,不认真也不是。说实话,他也认为水儿说的是孩子话,电视归电视,他才不相信现实生活中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至少,他从来没看见过。但,真的没有吗?
他忽然想起阮丹冰,想起记者的问话:“阮丹冰舍身救你,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你?”心里一动——水儿已经转了话题:“报上说射雕要重拍了,请杨丽萍出演梅超风。用她一双孔雀手表现九阴白骨爪,真是暴殄天物,荼毒艺术。”
小林烦恼地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外甥女,这也是让她觉得怪异的一点,小女孩的意见和成语未免都太多了一些。她一直觉得她说不上什么地方有点像阮丹冰,可是阮丹冰却不是这样多话的人呀,也不喜欢吃巧克力和薯条;水儿却不同,天天闹着要大林和曲风给她买各种甜食,全不顾忌将来会不会变成小胖子——这一点,倒像曲风收养过的那只贪吃天鹅。最让她不舒服的,还是曲风居然和水儿颇投契似地,有问有答,谈兴极高。
只听曲风说:“我也觉得要一个成名舞蹈家来演女魔头这种噱头太低级了,不但不会让喜欢杨丽萍的人因而喜欢梅超风,反而让看射雕的人从此看轻了杨丽萍。舞蹈是高尚艺术,武侠剧却是一种通俗娱乐,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小林对这些话题很不耐烦,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东问西,向曲风请教一些有关音乐舞蹈的知识。她问话的时候,看到水儿眼中不时掠过嘲弄的目光,心里暗暗着恼,却又不便认真计较。
谈到舞蹈,便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剧院的演出,谈到了阮丹冰,曲风说:“舞蹈是西方艺术,但是丹冰的舞是跳给中国人看的,要中国人才真正懂得欣赏。”
“是吗?我倒不觉得。现代的中国人宁可喜欢现代舞,故事情节明白一些。”小林答。
曲风看她一眼,笑笑说:“我说的中国人,和你说的中国人是两个概念。”
“不一样吗?我难道不算中国人?你倒不是百分百的中国人才对。”
曲风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再说也白搭,他不是一个善表达的人,很多意思是藏在心里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他的“中国”,不是一个简单的地域名词,而是个形容词,东方的,古典的,含蓄的,优雅的,敦厚的,冶艳的,是像“我欲将心拟明月,无奈明月照渠沟”那一派诗意的境味,而且是中国唐诗宋词的诗境,不是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的那种诗境。可是这种话,同小林说得通吗?
她最高的知识,也不过是读两本张爱玲小说,记几个如“荒凉的手势”、“倾城之恋”这样字面俏丽半通不通的文词罢了,那对她,已经是比普通的看琼瑶小说的弄堂姑娘高深得多的学问,毕竟多念了两年大学。
但是阮丹冰呢,却又高出太多,高到什么话都不必讲,只要弹一声琴她已经完全可以意会。他的琴,和她的舞,都是来自西方的语言,而表达了东方的意念。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谈话,甚至合作时也很少交换感受,只用琴声舞姿已经把一切说得很透彻。而这,在某种程度上反而妨碍了彼此的交往。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用沉默来对话,所以,一向很少交谈,认识了很多年,也仍然陌生。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却会救他。
树里有风,绿得沙拉沙拉的,反而给树荫里投下一片格外的宁静。绿风中,水儿忽然问:“你们说的那个阮丹冰,她的舞是不是跳得很好?”
“也不怎么样。”小林说,“不过是比别人更会表现罢了。为了争个《天鹅之死》的女主角,不知用了多少心机。”
不知怎地,水儿忽然又恼了:“争个女主角容易吗?你倒跳两下给我看看。”
小林觉得莫名其妙:“我又不会跳舞,怎么跳给你看?”
“你既然不会跳舞,不懂舞蹈也不懂音乐,你凭什么骂阮丹冰?”水儿咄咄逼人,愤怒地瞪着自己的小阿姨,“我要你向阮丹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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